10

初秋萧索。 　　我那破落小院的桃树叶黄了，簌簌地往下掉。 　　我躺在床上，听着叶落之声，缓缓入眠。 　　咚—— 　　后院有响声。 　　我翻身而起，背起荷包。 　　荷包里有保命的药，也有防身的毒。 　　我猫着腰贴着墙往院子走。 　　“叶子……” 　　是他。 　　三哥。 　　我直起身，跑到他面前。 　　他捂着胸口，额上冷汗涔涔，唇瓣发黑，看起来难受极了。 　　他道：“叶子，我中毒了，我不知道能信任谁，我唯一想到的人就是你，叶……” 　　他话未说完就倒在了我的怀里。 　　得亏我这小破院子偏僻，离娄家人的院子远得很，和下人的院子都隔了一段距离。 　　否则，我真担心三哥被人发现。 　　以我在娄府的地位，我护不住三哥。 　　虽可豁出去搏一把，可阿娘还在他们手里，我也不愿拿三哥的性命冒险。 　　央央披着衣裳，提着纸灯，揉着眼睛出来寻我。 　　她见此状，蹙了蹙眉，道：“小姐，这场景有些熟悉。” 　　我道：“这是三哥。” 　　“啊！？这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情！？小姐，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书信往来多年，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正常人怎么会总被人追杀，身受重伤呢！？我们已是自身难保，小姐千万不要被人哄骗了啊。” 　　我瞪了央央一眼，道：“三哥对我们多好，你都忘了！？若没有他这些年的救济，我们能长高、长大，活到现在！？三哥的身份肯定不俗，但他不愿牵累我们，不肯说出，我又何必强人所难。我在意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的身份地位。” 　　“小姐……” 　　我一边替三哥解毒，一边喃喃：“央央，他方才晕倒在我怀里，全无血色时，我的心钝痛不已，比儿时娄家人割我的肉取我的血还要痛。央央，我喜欢他，你不可说他的坏话。” 　　…… 　　三哥的毒性还未入肺腑，一切都来得及。 　　在我的精心调养下，三哥恢复如初。 　　我头一次发现这破院子的好。 　　光秃秃的桃树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我拿来桃枝，刻了一对木簪。 　　一支我偷偷留下，一支赠予三哥。 　　我们每日都处在同一屋檐下，他睡榻上，我打地铺。 　　我们一起用膳，谈笑古今。 　　我这十几年，从未如此快活过。 　　他说【叶子，人们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你都救了我三次了，你得许我三生三世。】 　　【我太有福气了，有人想杀我，可我有叶子。】 　　【叶子，为了你，我会活下去，哪怕荆棘丛生，哪怕困难重重，哪怕不可为，我也要为之。】 　　【等我，叶子，我会来娶你】。　　 　　…… 　　“小姐，都快正午了，该起来了。” 　　我揉了揉眼睛，艰难地睁开了眼。 　　梦中历了一场，醒来得偿所愿。 　　我应该是个幸福的女娘吧。 　　三哥告诉我，我住的院子叫“叶苑”。 　　这两个字是他亲手所题，代表着他心中独一无二的娘子。 　　我每每盯着那上好的木头做成的牌匾上的“叶苑”二字，总会想起我和他聚少离多的那些年少时光。 　　每每想起，心中温热，爱恋汹涌。 　　央央替我梳妆时，看着铜镜中的我，笑道：“小姐，你和太子殿下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没想到兜兜转转，三哥竟就是太子殿下。这可不是一般的缘分啊！你们注定就是要结为夫妇，注定就是要在一起的。你起初告诉奴婢时，奴婢还吓了一大跳呢。这跌宕起伏，可比话本子精彩。对了，小姐从前为了自保，刻意调制药膏，遮掩容颜，如今总算能以真实面目示人了。殿下连你现在这那黄不拉几的丑模样都喜欢，若见了你真正的容颜，定会欣喜若狂。” 　　我瞧着镜中的自己也露出了笑容，“央央，我想等一个好日子，给他一个惊喜。” 　　“好的呢，小姐这样就对了，太子殿下是不是也和小姐一样是用了药膏遮掩自己的容颜，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我忙捂住央央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