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真相

　　车子刚在机场停下，还没等沈念初反应过来，副驾驶的车门“呼啦”一下被用力拉开。 　　“锦程哥哥，我好想你……” 　　苏瑶瑶抱着一只兔子玩偶，眨着小鹿般的眼睛，笑意盈盈。 　　她冲着霍锦程隔空送上飞吻，娇羞低头的时候才注意到副驾驶的沈念初。 　　“呀，念初姐也在呢。对不起啊，我好久没见到锦程哥哥，太激动了。” 　　她歪着头，模样无辜懵懂。 　　“念初姐，我能不能坐副驾驶呀，锦程哥哥知道的，我从小就晕车，刚才在飞机上就难受得不行了。” 　　沈念初对她这副茶里茶气的样子厌恶透顶，心中冷哼一声。 　　“不能。” 　　瞬间苏瑶瑶的眼里就噙满了泪水。 　　“念初姐，你是不是讨厌我，才这样说的。” 　　沈念初眉头微蹙，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苏瑶瑶却摆出一副自己欺负了她的样子。 　　还没等沈念初开口，旁边的男人已然冷了脸。 　　“瑶瑶是国外回来的，飞吻只是礼仪，你不要乱吃飞醋。她晕车，你就让着点她。” 　　沈念初心里觉得委屈，但并不想和他闹，只是伸手想将车门关上。 　　“念初姐，你就让我做前面嘛。” 　　苏瑶瑶突然伸胳膊过来，挡住了车门。 　　车门重重地撞在她的手上，她白皙的皮肤瞬间红肿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的霍锦程心疼不已，立刻下车冲过去反复仔细检查。 　　捧着苏瑶瑶青紫一片的手，霍锦程小心翼翼地吹了又吹，心疼的声音都在颤抖。 　　“疼吗？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上药。” 　　转身他对着沈念初吼道。 　　“就算你不喜欢瑶瑶也没有必要这样！沈念初，你太过分了。” 　　“是她自己伸手的……” 　　霍锦程根本不听沈念初的解释，怒不可遏的他不顾她的挣扎，把她硬生生地从车里拖了出来，甩到地上。 　　“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他抱着苏瑶瑶坐进副驾驶，然后开车扬长而去。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沈念初一时间有些觉得恍然若失。 　　记忆深处里似乎有同样的片段，因先天性心脏病，她一次次地被领养家庭抛弃。直到霍锦程的出现，给了她难得的家的温暖。 　　但此刻，那种被全世界放弃的孤独感，又清晰地席卷而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膝盖和手心都擦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 　　但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抵不上心底的疼痛。 　　体内的那颗快到期的人工心脏猛烈地抽搐了几下，痛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天色突然阴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沈念初的手机和钱包都在霍锦程的车上，她没办法打车回家，只能徒步走回去。 　　机场到家将近10公里，她走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别墅。 　　冰冷的雨水早就将她淋得浑身湿透，刺骨的寒风一吹，她冻得瑟瑟发抖。 　　她下意识地抱紧自己，指尖触碰到皮肤，传来的滚烫让她惊觉自己正发着高烧。 　　之前做手术后医生的嘱咐回响在耳畔。 　　“人工心脏植入后日常要避免感冒发烧，一旦感染引发炎症，会有生命危险。” 　　这些年，霍锦程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可苏瑶瑶回来的第一天，一切都变了。 　　昏昏沉沉的脑子让沈念初有些眩晕，她不小心推开了那间霍锦程从不让她进的屋子的门。 　　房间里面的东西瞬间让她清醒过来。 　　架子上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工心脏，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那全是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来的废弃品。 　　桌子上的电脑有密码，沈念初尝试着输了几个数字进去。 　　屏幕亮起，她自嘲地勾勾嘴角。 　　不出所料，密码是苏瑶瑶的生日。 　　电脑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工心脏的实验记录。 　　一字一句证明着霍锦程对她的爱意。 　　“第一枚人工心脏植入后，念初排斥反应强烈。高烧39度昏迷不醒，在ICU里抢救了半个月才平稳下来。医生说因为高烧这枚人工心脏的使用寿命大大缩短。我真庆幸遭罪的人不是我的瑶瑶。” 　　“第二枚人工心脏正常运转至半年时，突发短路异常，念初心脏骤停，紧急送医更换新的心脏，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我满心焦虑，却还是忍不住想，还好不是瑶瑶面对这样的危险，她那么柔弱，怎么经受得住。” 　　“第三枚人工心脏状态良好，念初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我实在没忍住，一连折腾了她三个晚上。脑海里一直把身下的她想成我的瑶瑶，等实验出最合适瑶瑶的人工心脏，我也可以和瑶瑶这样亲密了。” 　　…… 　　文件夹里还有几份财产赠予协议，受益人都是苏瑶瑶。 　　他甚至以她的名义供奉了一座寺庙，整夜点着长明灯，祈求她平安顺遂。 　　残酷的现实血淋淋地摊在眼前，沈念初本就虚弱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心中一阵剧痛，机械心脏发出嘶哑的嗡鸣，她死死咬住嘴唇，连血滴下来都浑然不觉。 　　为了苏瑶瑶，霍锦程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扶着墙站了好久，直到眼泪都流干了，沈念初才平复好心情，将东西都恢复原样，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脚步虚浮地回到卧室，在手机上定了一个临终关怀疗养院。 　　并在手机的日历上圈上了入院的日期。 　　以霍家的能力，只要她还活着，她就永远摆脱不了实验品的命运。 　　所以她会彻底地消失，不让霍锦程有机会找到她。 　　数十年的感情，她用这样的方式和他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