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往

朗朗夏日，蝉鸣声声。 温岁荔抱着一沓试卷从教室往教师办公室方向走去，步伐轻快，梳在脑后的高马尾也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地，像是荡着秋千。 “啊！” 突然间，温岁荔惊呼了一声。 后脑处的头发被人一把拽住了，温岁荔步伐不稳，被迫往后踉跄了几步。 后方拽头发的力度放松了些，尽力稳住步伐之后，她侧头往后看了一眼。 是班上很爱捉弄女生以彰显存在感，很招女生讨厌的石翼。 走廊上偶有几个学生经过，大多却只是驻足观望，没有解围的意思…… “石翼！你干嘛啊？！！”温岁荔恼怒得侧头冲石翼低吼了一句。 数道目光聚焦下，拽头发的同学又没有松手的意思，温岁荔的瞬间红得滴血，觉得又委屈又无助。 她一手护着试卷，腾出另一只手绕到身后试图让石翼放开。 可石翼并没有松手的意思，相反地，他还很恶劣地抓着温岁荔的头发左右扯了几下：“哇！你的头发这么长啊！” 温岁荔又气又急，再也顾不上手里的试卷，两只手都伸到后面想挣开石翼的动作。 力量的差距以及双方站位的优劣区别在此刻凸显出来。每次她试图去挣扎时，石翼都会刻意把她的头发往后一扯，让她站不稳不得不倒退几步。 意识到自己怎么也挣脱不了，温岁荔眼里开始氤氲起雾气。 打破这僵持局面的是一道听着漫不经心的声音—— “喂，抓女生头发算什么本事？跟我打一架？” 这声音是……同班的袁荆？ 温岁荔明显感觉到石翼的动作顿住了，手上的力度也松了。趁着这时，她反手狠狠给石翼的手来了一巴掌，顺势把自己解脱出来。 她快速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使劲眨了眨眼，强行把眼泪憋回去，这才转过身去。 眉目俊朗的袁荆正倚在墙边看向这边。 少年神色并不严肃，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甚至有几分看戏的架势，但他看向石翼的目光却格外不屑。 是他给自己解了围。 温岁荔不知道石翼有没有道歉，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只知道刚刚还一脸无所谓的少年突然变得有些局促。他先是挠了挠头，再慢吞吞地向她走过来。然后低头，弯腰，又直起腰身。 此时，她眼前只剩下一只修长的手。 袁荆的手里是一沓试卷。 于是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温岁荔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在那个狼狈委屈的午后，有个少年帮她解了围，又若无其事地对她说：“课代表，试卷拿好了哈！别再掉了哦！” 没提石翼的过分，没提她的狼狈，就好像只是试卷不小心掉了，而他恰好路过，又顺手帮她捡起来而已…… “嘭”，卫生间关门的声音蓦地响起，洗手台前的温岁荔也突然从回忆里抽离。 大脑里的回忆浪潮缓缓退去，温岁荔低头把脸埋进了手心的水里。 清凉湿润扑面而来，那些焦躁的，乱七八糟的心情也一点一点平复下来。 可是，后来为什么就变了呢？ 温岁荔看向镜子，眼里有几分迷茫。 正发着呆，又有人从外面进来了。温岁荔收起心思，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 出了卫生间，刚走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了许同言。 光影明灭处，青年独自一人侧身而立，显然是在等人。 那一瞬间，温岁荔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等的人是她。 许同言似有所感，抬眼看过来。 在一片朦胧里，温岁荔似乎听到自己心底突然响了一声。 有些东西在悄然间生根发芽。有的念头也鬼使神差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