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平头小百姓的菜市场

L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说小，自许同言的外甥出院后，两人很久都没碰到过。说大，偏偏温岁荔去逛个菜市场都能碰到许同言。 那天她刚下班，吃腻了食堂，想改善伙食犒劳一下自己，于是就直奔菜市场。 正是下班的点，菜市场里挤满了人。 自行车和电动车在狭窄湿滑的过道里慢吞吞地避让着想要通过。 两边都站在菜摊前买菜的人。太挤了，还差一点。 骑着电动车的大叔两脚支着地，磨蹭着想退后让自行车先过，却忘了回头看后面有没有人。 温岁荔原本还在纠结着是花椰菜炒肉好吃还是西兰花炒肉更好吃，突然听到卖菜的阿婆大声喊了一句：“喂喂喂，后面有人！” 温岁荔朝侧后方看去—— 站在对面菜摊前买菜的年轻人未料电动车会有突然后退的动作，加上地上滑，一下子就被撞得身子不稳。 眼见对方就要跌倒，温岁荔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牛劲，竟是一把就将对方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扶住了。 等对方站稳，抬眼看到他的脸时，温岁荔又惊了。 居然是许同言。 “谢谢谢谢。”许同言还没看到是谁扶了他就开始忙不迭地谢谢，道谢的声音在看到温岁荔时变得诧异，“温医生？” 因为工作忙并不常来菜市场，许同言面对人挤人挤人的喧闹场面不太适应，刚又差点被撞倒，整个人看着有点懵，气质也更柔和了。加上今天穿的是一件简约的纯色卫衣，配上眼镜，显得温文尔雅，说是大学生都没人怀疑。 温岁荔看着电动车大叔向许同言道歉后离开，调侃道：“呀，原来我们许大总裁也会来我们平头小百姓的菜市场买菜呀！” 许同言看着眼前人明媚的笑容，眉眼温柔，他含笑道：“总裁是人不是神，五谷杂粮躲不了，还是要食点人间烟火的。” 温岁荔也笑了。 不过是偶然遇到，简单聊几句之后，便分道扬镳。 可温岁荔没料到进来时还是晴空万里，买完菜出来已经下起倾盆大雨。 她没带伞。 一些很玄妙的，世人称之为“缘分”的东西在此刻又出现了。 她站在菜市场门口看着倾盆大雨一筹莫展时，许同言不知道从何处开着车驶来，停在了雨幕中。 好像也没这么熟。 温岁荔想，他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就算直接开过去，那么大雨，她也看不出来。 所以在许同言落下车窗，开口捎她一程时，温岁荔婉言回拒，表示自己住得不远。 听到她的拒绝，驾驶位上的人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温岁荔看到他打开车门，撑着伞走了过来。 他说，这场雨没这么快停，接下来都是阴雨天。 温岁荔在嘈杂的雨声，鸣笛声，买卖的讨价还价声中很不合时宜地想，他们说话好像都很喜欢说一半，把另一半留给对方猜。而很神奇的是，似乎每次他们都能领会彼此的言下之意。 就像现在，他说雨没这么快停，她没带伞，回家免不了淋雨打湿衣服。而接下来是阴雨天，衣服洗了也难干，湿衣服一言难尽的味道她又着实忍受不了…… 她站在檐下考量，许同言撑着伞在房檐外等她回答。 人家都打伞过来接你了，再拒绝就不太合适了。 温岁荔想，老同学互帮互助而已，没什么好矫情的。 最后也就上车任由许同言送她到家。 本来事情到这就该结束了的。 下雨天，她没带伞，出于同学或者医生和患者家属的情谊，许同言送她一趟，她到家了，说声谢谢就差不多了。 但…… 温岁荔握着许同言的伞，看到了他下车给她撑伞时被雨打湿的衣服，鬼使神差地开口。 “许同言。”前方的许同言停下脚步，站在雨中转身看向她。 停在离他不过几米远的车闪着车灯，浓密的雨落在昏黄的光亮中，湿润了一切。 伞下的温岁荔有些看不清许同言的神色。但她走到他身前，将一半的伞递了过去。 “雨挺大的，一起吃顿饭等雨小点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