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宇秀家在二楼，我没有乘电梯，直接走楼梯上去，然而按了半天门铃，却并没有人来开门。 我觉得有点奇怪，便准备下楼去小区里找找她。没想到刚走到楼道，就听到何宇秀的声音说：“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为什么还不和她离婚？！”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恼怒，但完全不像个病人。 我吓了一跳，脚下不由自主地就往三楼走。 幸好这栋楼设计得比较保守，楼道不是用栏杆，而是用实墙隔开的，我穿着软底鞋轻悄如猫，走上两级台阶就将身子贴在墙上，她看不到我。 上来的好像不止一个人，但那人并没有回何宇秀的话。何宇秀又说了一句，这一次声音压低了一些，但比刚才还要恼怒和严厉：“早点动手吧，难道你还准备将来把宇阳集团分一半给她吗？” 停了停，她缓和了一下语气：“佳雪为你付出那么多，她的病又加重了……” 脚步声停住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后背突然沁上一层冷汗，只觉得墙壁又冷又硬让人极其不舒服，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紧张。 好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我知道。” 是宇阳！ 我有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手里紧紧地攥着野餐包的带子，那个金属的扣结将我的手勒出深深的印子，但我竟完全没有感觉到痛。 何宇秀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姐弟俩一前一后走上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有人停住了脚步。 我一阵紧张，屏住了呼吸，心跳得很快。 我被他们发现了吗？ 此刻，我和他们只有一墙之隔，他们只要再转一个弯就能发现我。 “怎么了？”何宇秀的声音问。 良久，宇阳低声道：“那个药，是不是有副作用？我是说，会不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她平时乐呵呵的，今天情绪很不好，她很少这样的。” 何宇秀听了又是一阵恼怒：“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相信我？那个药是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避孕药，比黄金还贵，几乎没有副作用！再说，有副作用又怎么样？你总不可能还跟她生孩子吧？”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到底有没有？” 何宇秀放缓了语气：“没有。我知道你自己查过，何必这么不放心？如果真有副作用，她吃了这么久，不可能今天才有反应。” 宇阳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两姐弟一前一后走出了楼道，谁也没有想到旁边还有一个我。 我听到他们开门关门的声音，楼道里重归寂静，我依然贴在墙上，仿佛撑不住自己，手里的野餐包却掉在地上。 刚才，我听到了什么？ 事情像一团乱麻一样，堵在我的胸口，我简直透不过气来。 我完全不知道我们生活的背后，原来是这样不堪的一面。他们说的每句话都像一记记重锤，将我的心不捶得疼痛难忍。 最让我痛心的是宇阳。 我们今天早上还那样恩爱，回想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让我心痛难忍。 要不是后来夏薇的电话打过来，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