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明该松口气，可楼云香内心却一抽。 隐隐觉得凌霄的脸上有什么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还没等到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凌霄已经换了话题。 “走吧，去领年货。” 刚出门，便见援藏指导员笑着走来。 “楼营长，您真是有个好丈夫啊！” “没想到你们夫妻的思想觉悟都这么高，双双投身祖国事业。” 楼云香没察觉出丝毫不对劲：“凌霄在京市教书育人，哪里比得上指导员远赴藏区。” 凌霄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指导员疑惑道： “凌老师没告诉你？我们要去……” 下一瞬，鞭炮炸响，盖过了指导员后面的话。 待鞭炮声停下，凌霄连忙抢先开口：“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此时又有人来喊指导员，他重重拍了拍凌霄的肩便离去。 楼云香剑眉皱起：“出发去哪？” 凌霄微顿：“指导员去藏区前留了个进修名额。” 楼云香没再多问，带着他拿年货回家。 望着她的背影，凌霄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明明前不久，他才推掉楼云香给他留的队里进修机会。 但凡楼云香对他上点心，就会发现他拙劣的谎言。 可楼云香的心，满满当当都留给了楼元卫。 两人把年货搬上车，车里除了驾驶座，就只剩一个位置。 楼云香打开车门：“元卫腿伤了，不能长时间走动。” “你没伤到腿，就别坐车了。” 听到楼元卫的腿伤，凌霄心中压抑的情绪疯狂蔓延。 原来他不是只知道“艰苦奉献”“雷锋精神”，也知道关心他人的痛处。 可在他面前，楼云香却装聋作哑，丝毫没有把他当成刚做完手术的病人。 爱与不爱，原来如此分明。 他们五年的感情和失去的那个孩子，都抵不过楼元卫。 见凌霄没回话，楼云香莫名心里有些堵。 “你在这等等，我先送元卫回家再来接你。” 再抬眸，凌霄已经压下所有的情绪：“没事，我走回去就好。” 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一个人在大院，一个人做年夜菜。 习惯将楼云香身侧的位置让给楼元卫。 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追在楼云香身后，自己一个人也能生活。 楼云香说：“我很快就回来。” 大雪纷纷扬扬下着，凌霄目送那辆吉普远去，呼出一口白气，默默等着。 雪越下越大，营队里的人也越来越少。 直至双腿冻得毫无知觉，还是没等来楼云香。 “凌老师，等楼营长呢？” 听见队员打招呼的声音，凌霄眼睫一颤，随后回道：“没有，我这就走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等她了。 除夕当天，芳草小学。 教务老师一边处理离职材料，一边絮絮叨叨：“凌老师，我们都很舍不得你。” “学生们都说你教得好，校里的先进老师年年都有你，你确定要辞职？” 凌霄说：“谢谢学校的厚爱，只是比起这里，祖国还有更需要我的地方。” 教务老师还是不死心。 “实在不行，我跟校长打个报告，等你养好身子再回来上课。” 不知何时，窗外的雪停了，阳光照在凌霄的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他一笔一画在离职报告上签了字。 “我要去援藏，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