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片雪花突然飘落在了苏奕怀的鼻尖，让他清醒了几分。 　　正欲离开，回自己的棠苑，却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 　　“苏奕怀？” 　　曾经心心念念，无数次想要听到的声音在此刻响起，让苏奕怀心尖一颤。 　　他转过身，回头看向身披墨色大氅的秦疏婉：“姑姑。” 　　秦疏婉颈脖间密密麻麻的吻痕，看着站在雪里的男人却眉头紧锁：“你怎么回来了？” 　　苏奕怀正想开口，却直接被她的训斥打断。 　　“战事未停，大楚十万将士在边疆作战，你这是做了逃兵？！” 　　话音落下的一瞬，苏奕怀感觉全身上下都泛着冷。 　　三年未见，秦疏婉对他没有关心，更是没有看到他浸染血迹的铠甲上满是战损，只是劈头盖脸给他安上了逃兵的罪名。 　　苏奕怀喉间好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扼住，好似被突厥敌军用箭刃穿破他的脖颈。 　　“圣上召我先回……” 　　他拘谨的解释还未说完，屋内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 　　“疏婉……我冷……” 　　秦疏婉眼神微微一闪，连忙侧身挡住了灌风的门缝，随即蹙眉上下扫了苏奕怀一眼。 　　“既然回来了便赶紧换了这身衣服，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我明日再找你。” 　　说完，她便转身回了屋，将门种种关上。 　　很快，屋内又传来男人的粗喘声连连，还有铃铛的摇晃声。 　　苏奕怀感觉苦涩在舌尖蔓延，他径直朝前走去，回了自己三年前的住所——棠苑。 　　还有十日，自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他的东西也不该再留在摄政王府了。 　　这几日，权当回来收拾东西吧。 　　苏奕怀回了院子，看到满园萧条衰败的海棠花，狠狠愣住。 　　曾经，整个棠苑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四季海棠。 　　五岁那年，苏奕怀捧着一盆粉红色的海棠花进了摄政王府。 　　那是娘亲生前最爱的花卉，也是他记忆中最温暖的花。 　　秦疏婉为他建造了棠苑，并从五湖四海搜集了五颜六色的四季海棠亲自种下。 　　“奕怀，满园海棠花为你而种，你往后的人生也会如海棠花一样明艳动人，姑姑等你长大。” 　　那时候，苏奕怀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秦疏婉一起侍弄花草。 　　可现在，满院的海棠花萧条衰败，在雪花纷飞之下，毫无生机。 　　“海棠花死，我的执念也落了空，以后都会离你远远的。” 　　苏奕怀低声喃呢着，收回视线往房间走去。 　　盔甲繁重，他脱了下来，换了一身三年前的素衣。 　　随即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 　　再过几日，自己便会不在人世。 　　这屋子有关自己的痕迹，他会一点点全都清理干净。 　　一丝一毫的气息，他都不会留下来碍那个女人的眼。 　　整理衣物时，苏奕怀蓦地看见曾经被他藏在衣柜深处的一个小荷包。 　　荷包上歪歪扭扭的针脚细线，透着少年稚嫩的爱意和秘密。 　　而荷包里，放着一枚断成两截的海棠玉佩。 　　及笄那天，这枚玉佩被秦疏婉亲手给他佩戴在腰间，却也在那一夜碎成了两节。 　　苏奕怀将整个荷包拿出来，又打开另一个柜子，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全都是秦疏婉送给他的东西。 　　有她亲手打造的紫檀木弓箭，虎皮牛筋制成的金丝软鞭，还有每一年生辰，她爬了999台阶去相法寺为自己求来的平安符…… 　　一样又一样，全都是那个女人对他偏爱和独宠的证明。 　　可如今看着这些东西，他却只剩下无边的苦涩。 　　天边亮起鱼肚皮，一抹朝霞从东边显现。 　　苏奕怀将所有东西一件件取出，然后在庭院里燃起了一盆炭火，统统丢了进去。 　　火舌肆虐，所有物品在火光中一点点被烧毁，而他对秦疏婉的爱也随之一起消失殆尽。 　　烧完火熄，大火盆里只剩下一堆残铜破铁和黑漆漆不成形的灰烬。 　　苏奕怀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回了房间。 　　没一会儿，他的房门被人猛得推开。 　　秦疏婉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脸色难看。 　　“苏奕怀，你将我送你的东西全都烧光，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