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菁菁见过很多面的顾淮，她见过他笑，见过他恼怒，甚至见过他发疯的样子，却唯独没有见过他哭。 刚和顾淮在一起的那几年，人前的时候，顾淮总是淡淡的笑着，那种温和的，平静的，却没有达到眼底的笑容。 纵然是笑着的，却总是让苏菁菁觉得他的心里藏着什么秘密。 和一个人亲近，就想要知道他的一切，苏菁菁也一样。 她故意干坏事惹顾淮生气，恶劣至极的想要看他失态的模样，惊慌也好恐惧也好，只要能够剥开他的面具，展露真实的他。 但是顾淮却一次也没有。 如今顾淮在她面前终于无所遮拦，把最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苏菁菁却有些莫名的心疼。 她知道自己还是爱他，宁愿他永远也不要伤心。 苏菁菁伸出手去，准备拂去顾淮脸上的泪水，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走廊里传来阵阵尖叫声。 “天啊！保安在哪里！” “快来人！有人要跳楼啦！” 苏菁菁伸出的手突然顿住，扭头问顾淮： “你作为总经理，要不要去看看？” 顾淮却一把抓住了苏菁菁的手，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不去，这种事我见多了，估计是和公司有纠纷。只要给钱就走了，不敢真的跳的，自然有保安去管。” 他的脸上因为触碰到了苏菁菁的手，而浮现出了笑容。 下一秒钟，他却立刻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个寻衅滋事，预谋跳楼的人，不停的喊着“儿子……儿子……” 顾淮猛的冲了出去，苏菁菁也赶忙跟了过去。 只看到公司的阳台上正跨坐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她的一只脚伸在阳台外，另一只脚虚虚的搭着，在激动的喊着什么。 正是顾淮的母亲，叶女士。 “妈！你怎么来了！别闹！你有心脏病，赶快下来！” 顾淮脸上一直以来的冷静，在这一瞬间彻底碎掉了。 “儿子……你答应妈好不好，一辈子都不和这个女人在一起。”顾淮的母亲紧盯着他，另一只手指向苏菁菁。 “妈，你不要逼我，我是真心喜欢苏菁菁的，我爱她。” 顾淮的手抖的厉害，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一步，但是却不敢太靠近，害怕更加刺激到激动的母亲。 “我不管！我不管！”顾淮的母亲高声尖叫着。 她像是进入到了某种过去的回忆中，在这一瞬间，竟然把苏菁菁认成了她的母亲。 “你这个小贱人！你想抢我的老公，我告诉你！别想！老顾你告诉我，你还是爱我的。” 她横坐在阳台上，半个身子都倾了出去，脸上眼泪和鼻涕都混做了一团。 顾淮意识到母亲的疯癫，脸沉的吓人，正要说什么，却被母亲的厉喝声打断了： “给她一巴掌，证明你爱我，我就不跳了。打她一巴掌！” 苏菁菁心头猛的一颤，抬起头来看向顾淮。 下一秒钟，一个巴掌突然落到了她的脸上。 顾淮的手掌尤带着凉意，轻轻拂过苏菁菁的脸颊。随后猛的拍下，这一记沉重的耳光仿佛瞬间击碎了她所有的期望。 一滴一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了出来，在这一秒，苏菁菁彻底心如死灰。 “打得好！打得好！打死你这个贱女人！”顾淮母亲大声的鼓掌叫好着。 而顾淮却只是站在一旁，脸色深沉，什么话也没说。 苏菁菁看着这场荒唐的闹剧，嘴角噙着一丝笑容。她好想笑，想要放声大笑。 笑自己的痴傻，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不值得。 在这个初冬，她的心冷却成冰。 她哆嗦着嘴唇，看向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身体沉沉的往下坠，可是她努力挣扎着往上看，天光处像是日光，恍惚间听到了一个男人在哭。 “菁菁，别怕！我来了！别怕！” 她，想回家了。